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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爆沖!◎

這是楚淮第一次略過了紀惜時的姓氏, 直接喊她的名字。

他站在門口,和紀惜時熟悉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同,神色顯得更淡漠一些、只是沒有那天傍晚那麽冷。

紀惜時覺得有點怪怪的, 但相比起陸衡也, 還是楚淮的存在更讓她安心。

但她剛向前走了一步, 手腕上的鏈條又被另一邊用力扯了一把,陸衡也險些把她拽跌倒。

少爺臉色沈沈, 垂下眼眸居高臨下看著紀惜時:“你是狗?別人招招手就過去?”

紀惜時安慰自己, 少爺說話就這麽沖,估計也沒什麽平等的朋友。

不過要是能讓他忘記剛才的冒犯,忍一時也算是風平浪靜。

陸衡也大概是想找楚淮的不痛快, 他下巴微擡,精致的臉上寫滿了嘲意:“你處理好家族的麻煩了?這次不跟之前一樣憑空消失?還以為你能一直都做縮頭烏龜。”

楚淮懶得搭理他, 他從門口走過來,視線往房間角落的攝像頭上一落。

他原本讓紀惜時過去, 結果最後還是自己忍不住走了過來。

靠近之後,紀惜時小聲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你隊友呢?”

“暈倒了, 學生會的人把他帶走。”他對紀惜時說話時總是多一些耐心,“意外, 開門前我不知道是你。”

紀惜時了然地點點頭, 心想著該不會是被楚淮嚇暈的吧,又問:“你的組別是多少?”

在紀惜時的註目下, 那雙淺藍色上挑的眼眸緩緩一眨:“D。”

紀惜時驟然沈默:“可是我們組的目標是D組。”

也就是說,楚淮是她的獵物。

楚淮並不在意, 這場比賽的輸贏獎勵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嗯, 我幫你處理掉其餘組別。”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好像在說“交給我, 我把其餘的人做掉”。

紀惜時有點心動, 但是得征求一下在場另一個人的想法:“少爺,您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陸衡也鮮少被忽視,他站在哪裏都是人群的焦點。看著紀惜時和楚淮旁若無人的對話,少爺的煩躁更盛。

剛才那種陌生的悸動感已經全數消散,和夢一樣落空空的體驗。

但陸衡也絕不可能認為,自己煩躁的來源是這個相貌家世都排不上號的普通女孩。

紀惜時問完,有點緊張地等待陸衡也的回答。

說實話,如果他不是男主之一,紀惜時絕對不會想要和他有任何接觸。

畢竟這位少爺性格乖張,大概也沒幾個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現在溫黛不在,她怕自己湊上去會被誤傷。

楚淮和他是平級,從以往短暫的交流來看,他們有些舊恩怨,並且楚淮明顯對他不太在意。

陸衡也要拒絕,紀惜時手上拉了一下將他的註意力拽過來,小聲說:“求你了!”

半句話卡在喉嚨中,明明還相隔著一定的距離,陸衡也卻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紀惜時另一手被牽連著不方便,於是一個手豎起來放在臉前前後晃了晃,眼睛眨眨顯得非常真誠。

楚淮啟唇:“惜時。”

陸衡也沒再出聲,他看上去難受極了,臭著一張臉落後紀惜時一步向前走。

楚淮只有一個人,行動非常迅速。為了限制,楚淮腿上綁了幾公斤的負重——但對他好像沒什麽影響。

城堡的構造有些覆雜,走廊回環,很適合伏擊。

楚淮對偵查和狩獵的熟悉程度讓紀惜時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在亞特蘭專門幹這個。

被淘汰的組別欲言又止。

但楚淮是S級,再加上陸衡也臭著臉站在後方,一時間反抗的人都沒有。

誰都不想惹這幾個少爺,最後成為通緝令上的一員。

被楚淮帶著亂殺非常激動的紀惜時:“很好!”

躺贏就今天就現在!

由於她和陸衡也還綁定在一起,她一沖刺陸衡也也得被迫跟著,楚淮向後瞥了一眼,看著陸衡也的臉色愈來愈沈。

今天這樣,已經算很有耐心了。

賽程進行到十分鐘的時候,學生會的人通過廣播播報還剩下二十組。

陸衡也看著紀惜時又興致勃勃地要找人,他扯住手中的鏈子。

拐角處傳來了奔跑的聲音,有些淩亂的腳步聲逐漸接近,楚淮半靠著墻也沒打算躲。

駱易一個急剎車:“衡少。”

他身邊那個的少年也條件反射鞠了一躬。

駱易上次險些讓紀惜時陷在陸衡也的派對上,後來就沒再和紀惜時說過話。

按照他原來的習慣,不過是個特招生,無所謂對方的死活,但現在駱易有點不敢看紀惜時的眼睛。

心虛。

陸衡也微微一揚下巴:“組別號。”

駱易立刻應答,他們是B組,湊巧的是,他們的狩獵目標就是紀惜時這組。

這裏正好是活動大廳,利波斯的學生素來都會享受,廳內有皮質沙發,陸衡也扯著紀惜時過去坐下。

這次換紀惜時拉了一下手上的鏈條:“那樣游戲就沒什麽趣味性了!”

陸衡也額角跳了跳,咬牙切齒:“我被你拉著一路跑也沒什麽趣味性。”

駱易和同伴看著原本還一臉“這樣不行”的紀惜時立刻收聲坐了下去。

她原本雙腿並攏手要搭在膝蓋上做乖寶寶狀,扯了一把陸衡也後發現不對勁,默默把那只手放到中間。

還挺能屈能伸。

隨後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一直沒吭聲的楚淮在紀惜時另一邊坐了下來。

而中心的紀惜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多麽恐怖的狀況。

陸衡也瞥了楚淮一眼:“你品味果然很差。她比我姐好在哪裏?”

在開口以前,陸衡也就讓學生會的人把畫面切掉,確保這裏的對話不會被外人聽見。

少年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又握了一枚戒指,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撥弄著。

“溫黛就算了,”他這麽說,眼睫在眼瞼下至落下一片陰影,似乎對溫黛的觀感還不錯,“這個又笨又呆的有什麽好?”

紀惜時弱弱舉手:“能不能我不在的時候再說?”

而且這麽問,哪裏能有回答啊?要是你姐也想和楚淮純友誼的話倒是可以問問。

陸衡也壓根沒有理會紀惜時的抗議:“就因為她給了你一點微小的幫助?你什麽時候成了那麽感性的人了。”

楚淮掀了掀眼簾:“你和三年前一樣幼稚。”

陸衡也被這一句話刺地坐直了身子,紀惜時在兩個S級中間縮起來,努力變身成為鴕鳥。

她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要是楚淮和陸衡也這時候後分道揚鑣,她跟著誰走啊?

駱易匆匆趕來,打斷了這裏沒辦法好好說話的兩個人:“衡少,楚淮哥,有人來了。”

楚淮起身,對紀惜時說:“我去處理。”

沙發這裏又只剩下紀惜時和陸衡也。

前者看天看地看攝像頭,盡可能忽視後者那灼熱的目光。

陸衡也:“餵。”

他手中的戒指一拋隨意地收起來,空出來的手伸出,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臉。

驟然拉進的距離讓紀惜時下意識地要排斥,更何況這裏還有攝像頭實時轉播——她不想讓外面的人以為自己和陸衡也有什麽怪怪的關系。

她往後縮,避開他的手,嚴肅道:“少爺,我覺得你誤會了。”

“有沒有可能除了伴侶人還可以有朋友呢?雖然但是,楚淮的審美其實還是可以的。”

陸衡也定定看著她,相貌精致的少年輕哼一聲,移開目光。

他問:“你那天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山莊?”

紀惜時幽幽看向駱易的方向。

她看著他們和楚淮打配合又撕下了一個組別的牌號。

看在他們是三萬獎金的墊腳石的份上,紀惜時決定還是不把那件事的開端告訴陸衡也。

“我以為溫黛在那裏,所以就想著要去找她。”

“?”他劍眉一挑,“所以在你眼裏,我是幹這種事情的人?”

紀惜時:“……”

她的沈默和視線讓陸衡也心頭的煩躁再次湧了上來。

他忽然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夢。

似乎,每一次出現異常都和紀惜時有點微妙的聯系。

“我們以前……”見過嗎?

話沒說完,陸衡也猛地停住了話頭,擁有暗紅色短發的少年抿了抿唇,似乎對自己差點問出那麽掉價的問題感到懊惱。

他在想什麽?

那些混亂的、情緒古怪的夢境怎麽可能和這樣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高中生有關?

紀惜時:“?”

少爺心海底針,剛才還好好的在說話,忽然一下就不高興了。

紀惜時不知道要如何幫助他調理心情。這事情實在是太難了,還是得讓女主來做。

在少爺鬧別扭的間隙,那邊的追逐如火如荼地展開。楚淮對男女都不留情面,出手快狠準,進度推的很快。

三組恰好形成了一個閉環,在淘汰了其餘障礙之後,楚淮三兩步向著駱易的方向走去。

駱易從小受到熏陶,骨子裏還有點怕他,勉強做樣子抵抗了幾下後,被撕掉了牌號。

現在,只要紀惜時伸手撕下楚淮的標簽,這場對於其他人來說可玩性極低的開局賽事就完美地落下了帷幕。

楚淮走到紀惜時面前低下頭。

像是將自己的脖頸送到聖女劍下的騎士,又像是甘願戴上項圈的狼犬。

“惜時。”他用只有靠的很近才能夠聽見的聲音喊她的名字,“交給你。”

紀惜時垂在身側的手抖了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跳逐漸加快。

她看見三萬和第一個金牌扇著翅膀向自己飛過來。

撕拉一聲,有人更快一步。

陸衡也拎著撕下的組別號,少爺唇角掛著略帶嘲諷,連帶著眼下兩顆小痣都顯得陰沈起來。

“你們當我不存在,嗯?”

那些只會在睡夢中出現的場面不知為什麽閃爍起來,面前的這一幕切換重合,陸衡也抿起唇。

看楚淮覺得更不順眼。

楚淮擡眸。

淺色的眼眸不帶情感時總是冷漠的,他額前的黑發因為方才的劇烈運動顯得有些亂,註視陸衡也的目光算不上和善。

陸衡也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少爺笑得恣意張狂,並無退縮之意。

還沒走的駱易在旁邊看上去要急哭了。

紀惜時從中嗅出了一點不對勁的味道。

她本來以為出陸衡也不會在意這一點點錢,此時此刻有點肉痛:“少爺,獎金我們可不可以平分啊?”

陸衡也:“……”

楚淮:“……”

陸衡也幾乎被紀惜時這幅樣子氣笑了:“你覺得本少爺需要那一點錢?”

紀惜時縮了縮脖子。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紀惜時這一句話打散,學生會的人來解開手鏈。

“幾位,去領一下獎牌和獎金吧?”

開賽活動的獎牌同樣是純金的,會在現場印刻獲獎者的名字。

紀惜時看到金燦燦的牌子眼睛都在發光,陸衡也見她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忍不住想把她的腦袋晃晃,把裏面的水全都倒出來,看看到底裏面裝了什麽。

大概是覺得和紀惜時溝通有障礙,陸衡也轉身就走。

駱易三步一回頭,像是憋了滿肚子的話想和紀惜時和楚淮說,但最後還是跟著陸衡也走了。

紀惜時:“他性格好古怪。”

楚淮:“從小就這樣。”

紀惜時心想果不其然。

她捧著沈甸甸的金牌愛不釋手,獎金據說會直接打到銀行卡裏面。

楚淮若有所思:“你喜歡這個?”

紀惜時忍不住打開盒子又看了一眼:“嗯!”

少年沒說話。

賽場和賽程在UI上都有標註,人群四散開來,紀惜時最近的比賽是五十米跑,一個半小時後開賽。

溫黛的比賽更先開始,射擊場距離這裏也不太遠。

她正想著聯系溫黛,聽見她的聲音:“惜時。”

紀惜時擡起頭,看見朝著自己小跑過來的溫黛。

還有落後她幾步,跟著一起的葉雲芝朝著紀惜時擺擺手,溫溫柔柔地笑:“學妹。”

她剛才順著熒幕展示出來的大致位置找到了溫黛,並且提出了一起的邀約,溫黛沒同意也沒拒絕,她就一起跟了上來。

溫黛來到紀惜時面前,她牽起她的手,看見手腕上的紅痕後眉皺起來。

“誰設計的游戲。”指腹在紅色的痕跡上面輕輕擦了擦,很小心的力道,“會疼嗎?”

紀惜時搖搖頭,轉移了話題:“我沒事啦!看我的獎牌!”

溫黛配合:“好厲害!”

她也看到了大熒幕上轉播的畫面,知道這場開幕賽裏發生的情況有多戲劇性。

獎牌上面刻著剛才束縛人的手銬的樣式,看上去倒蠻有儀式感的。

紀惜時:“走吧!去你的比賽場!”

溫黛在射擊比賽中拿了第一名,也獲得了一枚金制的獎牌,紀惜時看著她從賽場上下來,帶著金牌走到她面前。

“這個給你。”她說,“是補送給你的見面禮。”

溫黛對上站在紀惜時身後楚淮的目光,後者抿了抿唇移開目光,似乎溫黛的這個行為觸及到了他。

被搶先了一步,楚淮想。

紀惜時全然不知:“那等我一下!”她不能把剛才那個給溫黛。

畢竟溫黛的獎牌是靠自己贏來的,自己拿個獎牌沒什麽的含金量,紀惜時要跑一個給她。

有了別樣的動力,紀惜時跑的飛快,差點刷新了利波斯的女子五十米短跑記錄。

紀惜時得意地把50米金獎牌給溫黛:“美麗的小姐,這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溫黛接過:“…你比我想象中跑的還要快,明天的八百米沒關系嗎?不要一下子發力太猛。”

紀惜時蹦跶了兩下:“完全沒問題!”

實不相瞞,當初紀惜時就是想,自己要是成績差點就去當體育生。

不過她原來是想拿到冠軍之後把自己的獎牌賣出去的,現在交換以後就不能那麽做了。

好朋友送自己的東西當然是要好好收藏起來的!

紀惜時和溫黛在說話,葉雲芝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楚淮旁邊。

“我看你等一下有射箭比賽,要先過去嗎?”

她不知不覺間超越了安全距離,微微仰頭看向楚淮的側臉:“溫黛和惜時看上去不知道呢。”

楚淮冷冷一瞥。

但他確實受到了影響,溫黛在的時候,紀惜時總是會忽略其他人,這種感覺已經反覆出現了幾次。

楚淮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但少年總是會幻想著她的視線能夠多為自己停留。

葉雲芝見他細微的神色變化,少女勾唇笑笑,呼喚那邊低頭研究獎牌圖案的兩人。

“報名了射箭?”紀惜時驚訝,“這麽厲害!你還會那個!”

那雙眼中滿是讚許和驚嘆,奇妙地安撫了楚淮躁動的內心。

他垂眸:“嗯。”

這單個音節甚至還在上揚。

站在他身後的葉雲芝磨了磨牙。

……這該死的戀愛腦。

既然還有一場比賽,那前往場地事不宜遲,他們在路上遇見了戲劇社的學姐。

戲劇社的學姐伸手一勾,把紀惜時撈到自己懷裏:“寶,你還挺厲害的嘛。”

紀惜時以為她說的五十米冠軍:“哼哼,當然啦!”

學姐接下來的話讓紀惜時的笑容垮了下來:“兩個S級繞著你轉啊,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之後也危險啦,我看周詩雨當時的表情就差跑進賽場把你給手撕了。”

紀惜時:“…學姐,這個可以不用告訴我的。”

看著她這麽靈動的表情變化,學姐沒忍住揉了一把紀惜時的臉,又在溫黛和楚淮雙重凝視下訕訕收回手。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假期過後有沒有時間參加一下戲劇社的活動?”

紀惜時眨眨眼:“可是我放學之後要做作業,然後還可能要打工。”

學姐:“哎呀別擔心,我給你發工資……三倍!你幫我把溫黛和楚淮帶過來…帶一個也行,要是能帶陸衡也過來就最好。”

紀惜時:“最後那個是怎麽想到我的?”

學姐手指擡起來晃了晃:“嘻嘻。”

她笑得神秘兮兮,一副“這是秘密”的表情,她擡手指了指旁邊。

馬場就在旁邊,觀眾席上的人驟然爆發了歡呼聲,紀惜時的視線被吸引過去。

陸衡也竟然會馬術,少年穿著專業裝束,長靴用束帶固定,微伏下身縱馬馳騁的樣子帥得場外的女生尖叫了好幾輪。

遠遠的,紀惜時覺得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陸衡也手一拉韁繩,駿馬擡起前蹄停下。

“衡少家裏有專業馬場,從小就開始訓練馬術。”葉雲芝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說兩句,逐漸也能在紀惜時和溫黛說話的時候說上幾句,“這種小眾又燒錢的愛好也只有家裏有錢才能支撐了。”

“他很帥吧?”

紀惜時沈重道:“那我覺得還是楚淮帥點。”

溫黛想了想:“要這麽說的話,我讚成你。”

被誇的楚淮:“……”

他不出所料獲得獎牌,從領獎臺上下來後,徑直走過要采訪自己的學生。

他將那個盒子交給了紀惜時,淺藍色的眼眸中寫著不容拒絕,動作中卻透露出幾分生澀。

紀惜時:不應該送給溫黛嗎?

她猶豫了一下,她想著要不要把溫黛的獎牌遞出去——但最後還是不舍得。

少女小聲說:“明天等我得了冠軍送給你。”

明天是八百米比賽,楚淮唇角小幅度上揚,比起五十米要更多一些。

紀惜時則是想:早知道就多報幾個項目了!

運動會確實是個很好宣洩學生精力的時間。一天下來,大家明顯都有些疲憊,但精神還是很亢奮。

剩下的比賽都在第二天,第一天的獎牌數統計下來,紀惜時的班級竟然是第一名。

其中金牌四個,全是紀惜時他們供應的。

這樣一來,年末利波斯優秀班級的評選落在他們班頭上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

班長激動地拉住紀惜時的手:“晚上一起去吃飯?我請客,你和楚淮和溫黛一起來。”

她說這些的時候,視線不自主地朝著另一邊的楚淮看去。

紀惜時卻搖搖頭:“你去問問他們吧?晚上我有約啦,抱歉。”

班裏也沒多少熟悉的人,一起吃飯多半也是會尷尬的。

她把手從班長手中抽回來:“下次再一起吧!”

*

紀惜時一個人來到了醫院的重癥監護室。

她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深呼吸幾次調整了臉上的笑容,隨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裏是她這個世界的母親,紀瀾。

紀瀾生的病很重,治療到這個階段,平日裏清醒的時間不多,一天內大概也只有一兩個小時。

紀惜時到的時候她恰好醒著。

她本身就白,在病痛的折磨下顯得更加孱弱,紀惜時走進去的時候,她朝著門口的方向看。

她的病據說是遺傳,身體機能無法挽回的下降,記憶力衰退的同時連帶著情感錯亂。

愛可能變成恨。

恨也可以扭轉成愛。

情緒交疊,最後人會分不清什麽才是真的。

這種癥狀只能依靠藥物緩解。

紀惜時沒有立刻靠近,她站在門口輕聲問:“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紀瀾似乎回憶了一會兒,仿佛將一段記憶從腦海中挖出來,又輕又慢地說:“……小時,你來了。”

紀惜時松了口氣。

她走到床邊,在凳子上坐下,握住了母親的手。母親的手心很溫暖,只是略有些幹癟的皮膚彰示著她的生命力流失。

紀瀾看著她,像是要把紀惜時的樣子完完全全印刻在自己腦海中。

“小時候你說,想要到達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紀瀾突然輕輕說,她的身體太過於虛弱,這一長串話說的也有些艱難,需要分成好幾段“是媽媽困住了你。”

她還記得女兒喜歡自由自在。

紀惜時鼻子有點酸酸的,她頓了頓:“那是小時候啦,現在已經變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小時候想幹什麽,長大後就幹什麽。

紀惜時還挺樂觀的,現在只要能好好生活就好了。

紀瀾“嗯”了一聲:“和我說說你的學校吧。”

中考、選學校、入學,這些都是紀惜時自己做的,店長是大學生,給了一點指導幫助。

紀瀾很抱歉,但身體狀況確實沒有辦法支撐她陪伴紀惜時。

利波斯的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都很有趣,紀惜時把自己碰上的倒黴事情全都略過,專挑有趣的活動說。

紀瀾看著她手中獎牌上的名字:“溫黛?…這是她的獎牌嗎?”

紀惜時:“是!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把我的五十米金牌跟她交換了。”

“交到好朋友了…真好。”

病房門被敲了兩下,醫生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紀惜時起身:“稍等一下哦,我馬上回來。”

她朝著門外的醫生走去,紀瀾的視線跟在女兒身後,流露出些許的悲傷。

病房的門關上。

“這個季度的醫藥費總共九萬五千元整,最晚的繳費時間是下周三。”醫生似乎有些不忍心,“冒昧問一下,你的父親……”

紀惜時很少這樣不帶著情緒說話,她低頭看賬單:“死了。”

醫生微怔:“我很抱歉。”

他因為歉意語速加快了不少:“如果要貸款,季家最近推進了一向醫療貸款,如果你需要可以試著去申請一下。”

他看紀惜時一個高中生,又要讀書又要掙錢,光是想想就覺得困難。

“然後……你母親的狀況,可能要上最好的儀器,但價格會翻倍,你要考慮一下是否使用。”

紀惜時說了聲謝謝,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好,我回去考慮一下,這次也麻煩醫生不要把醫療費用告訴我媽媽。”

她擔心按照自己母親的性格,在知道這個病癥很難治愈、並且需要花費天價醫療費之後會幹脆放棄治療。

醫生說好:“探視的時間不宜太久,你媽媽需要休息。”

紀惜時點了點頭。

她再次走進房間,臉上已經重新掛上了笑容。

“醫生說你恢覆的很好。”她拉著凳子在病床旁邊坐下來,“說不定馬上就可以出院啦。”

紀瀾看過來:“…醫藥費,很多吧?辛苦你了。”

紀惜時:“沒事沒事,這次沒有多少錢,我打工剛好能交上——利波斯還有獎學金呢!”

如果不和系統綁定的話,也只是稍微辛苦一點罷了:“店長人很好的,不用擔心!”

紀瀾輕輕咳了兩聲,溫和道:“嗯,等我出院以後一定去拜訪他。”

她沒什麽力氣,很快就又想要睡覺,紀惜時牽著她的手,輕輕哼著小時候媽媽會給自己唱的睡眠曲。

病房裏很快就只剩下儀器冰冷的呼吸聲。

紀惜時劃開手機,將自己在追擊賽中獲得的獎牌掛在了二手軟件上,順勢在床邊趴了下來。

“……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去旅行吧 。”

窗外的月光在室內灑落了一地碎銀,窗的影子落在地上,隨雲的移動變更,落在儀器上,被染上了冰冷的溫度。

紀惜時忽然覺得:

如果後半生都要在這裏,那也太孤獨了。

*

酒店頂層。

這裏晝長夜短,晚間八點時太陽才將將隱入地平線,狂歡在夜色降臨過後開始。

人們西裝革履、禮裙加身,夜色在室外鋪展開,和內廳延展出來的燈光交匯融合。

晨間剛結束一場國際賽事,各國的年輕精英們此時此刻匯聚在一起,參與者也囊括了許多富商貴族。

——畢竟能夠到達這裏的年輕人往往前途無量。

室內室外劃分為兩個廳,露臺可以將這個城市的燈火盡收眼底。昂貴的酒水、精致的甜點擺在長臺上,私人樂隊時刻演奏樂曲,觥籌交錯,低調奢靡。

在露臺邊緣,人群匯聚在那裏。

被擁簇的少年有天使般的容顏。他穿著暗紅色襯衫,紐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顆,領帶由領帶夾固定。他舉著酒杯,微笑著傾聽面前成年人們的對話。

一個外國面孔的男人朝他舉杯,話語間全然全然沒有年長者的傲慢,反而透露出些許尊敬:“季,你對亞特蘭國的內亂怎麽看?”

話一出,這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少年身上。

他臉上的笑意不改,只是溫和道:“我對此也只是略有耳聞,具體的…應該要問本國人更合適些。”

他委婉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另一個拿著扇子的貴婦人笑道:“剛才結束競賽,別總是說這些無趣的話題……說起來,晏清,你現在有沒有長期女伴?”

季晏清顯然教養極好,他搖了搖頭:“並沒有,暫時也沒有戀愛的打算。”他打趣道,“按我父母的意思,年輕人應該以學業為重。”

貴婦人掩唇笑起來,她輕輕一推身側的少女,讓她走上前一些。

少女嬌俏的臉上閃過羞赧,她有些緊張地抓緊了裙擺:“季,能邀請你與我共舞嗎?”

季晏清微微睜大眼眸,似乎很抱歉,眉眼間流露出歉意:“我很樂意…但下次,好嗎?我的女伴只是暫時離席。”

他有一雙溫柔多情的眼,眼含水光。要是向誰提出請求,那對方一定難以拒絕。

周圍的成年人對年輕人的互動非常包容,他們友善地笑起來。

少女原本就紅的臉頰變得更紅,她飛快地朝著英俊的少年點了點頭,轉身奔回自己同伴的小圈子裏。

話題重新拉回正軌。

這場賽事主要圍繞人工智能創新展開,季晏清作為本國的帶隊,是實力最強勁的一個,行業龍頭都很看好他的想法,此時是個合適的交流機會。

他處理這樣的社交場,顯得游刃有餘。

等到宴會結束,季晏清並未立刻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腳步一轉,走向同層的休息室。

為了給這批學生最好的住宿環境,整層都被季氏包下,有兩間暫時作為休息室和會議室。

季晏清推開其中一間的門。

今晚說好要來為他擋桃花的同伴消失了一夜,季晏清猜測是出現了什麽意外。

果不其然。

休息室內一片狼藉,地面上到處都是瓶子的屍體,季晏清挑了挑眉。

他穿過玄關,來到沙發處,看見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表情不善的少女。

他笑了笑,心態平和:“蘇妍,怎麽發了那麽大的火?”

蘇妍壓下心中的火氣,勉強解釋道:“你看UI就知道了。”

學生會的副會長鮮少會有這種拋棄理智的時候,季晏清大概猜到了是什麽令她波動,他點開了UI,看見了正在熱議的話題。

“上次那兩個特招生?”

季晏清沈思了一會兒,又說:“看樣子,是兩個很堅強的女孩。”

蘇妍瞥了他一眼,有些怒意。

季晏清不為所動,他的聲線依舊很溫和:“我對溫黛挺感興趣…她或許能夠成為競賽隊的一員。”

滿分的數學卷,溫黛毫無疑問有著很不錯的天賦。

“我不在意那個人。”蘇妍說,她胸口起伏,化的上挑的眼線令她整個人顯得鋒利、不可接近,“但這個不行。”

季晏清微微低頭,看見她手中平板上暫停的畫面。

正是楚淮在紀惜時面前低下頭的畫面。

季晏清頓了頓,視線輕飄飄從紀惜時臉上路過,隨後收回來。

他的聲音同外貌一樣,在放低放輕的時候,令人如沐春風:“沒想到楚淮還有這種天賦。”

沈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蘇妍擡頭,她疑問:“什麽天賦?”

季晏清那張天使般的面孔掛著淺笑,仿佛一張不會改變的假面:“做忠犬的天賦。”

蘇妍冷笑一聲。

少年後腰靠在沙發側邊的吧臺上,他仰起頭。

柔軟的短發向後滑動,頸部的線條拉伸、曲線明顯,溫柔眼在對上頂燈時瞇起來,光線落在輪廓分明的下顎線上,宛若聖光。

他低低笑了兩聲:

“我們早些回去吧……”

作者有話說:

歡迎來到v後的世界,美麗的女士(脫帽鞠躬)

如果訂閱還可以的話這兩天都多更點,不行我就茍一茍先上夾子!

嘿嘿!搞個抽獎!

*

感謝在2035-07-03 21:44:15~2035-07-04 85:22: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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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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